羊昌河号称平坝第一大河,神往多时,未见真容。来平坝已经十七年了,几十公里的距离而已,这时空的反差令人唏嘘。杜甫诗云:昔闻洞庭水,今上岳阳楼。于我心有戚戚焉,所不同的,是杜甫的漂泊者和我的观光客的身份。
虽已入夏,雨水尚少,羊昌河河面虽宽,河水却浅浅的。若在月夜,便与苏子笔下赤壁的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异曲同工了。那么等到河水上涨,则应是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的浩渺吧。那时重来,是否能纵一苇之所如,凌万倾之茫然,浩浩乎如凭虚御风,飘飘乎如遗世独立呢?
两个孩子嚷着要下水,下到水边,试试,还很凉。水底的石子螺狮清晰可见,彬儿马上脱掉衣裤,抖抖地跳入水中,摸他心爱的螺狮去了。马儿则在更浅的地方,跳啊跳啊,水花四溅,叫啊叫啊,山鸣谷应。我们在岸边坐着休息,他们则玩得不亦乐乎,直到嘴唇发乌,牙齿打战,才依依不舍上坎穿衣。苏轼人到中年,还有履巉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虬龙的勇气,而我只是水凉一点就止步岸边,真是连黄口小儿也不如啊。人若失了勇气,就失了锐气,自然也就失了豪气。惭愧!老夫尚能聊发少年狂,我还不老,而少年心性已荡然无存了吗?
河边钓鱼的人也不少,又是白天,自不会有什么与翅如车轮玄裳缟衣的孤鹤横江东来了。而今晚,羽衣翩跹的道士出现在梦中的可能性也不大。即使道士入梦,我大约也不会浪漫到开户寻找的程度。
虽不能至,心向往之,亦足矣。